1931年4月，吉林省长春县万宝山人士郝永德在没有得到县政府批准的情况下，擅自将租来的荒地转租给了流落到中国来的李升熏等朝鲜人手里。5月上旬，李升熏从长春召来一批朝鲜农民挖渠引水，按照他的设想，这片旱田将被改造成水田。在这一过程中，因为引水渠的问题侵犯了当地农民的利益，以致发生了冲突。
长春县公安局闻讯派出一队骑警到现场，对朝鲜农民进行劝阻。日本驻长春领事馆的两名警察尾随赶至，竟为朝鲜人打起“抱不平”，指示李升熏一伙人不必停。事发后，日方抗议中方“压迫朝鲜人”。
万宝山位置图
7月1日，长春县二区、三区农民开始有组织地填土平沟，长春警方派人制止，结果被愤怒的农民殴打。第二天，日本警察和守备队到场弹压，有几名中国农民受伤。日本驻长春领事馆乘机扩大事态，向《朝鲜日报》发送了“中国人杀害200名朝鲜侨民”的虚假消息。朝鲜境内由此一事件爆发了排华暴动，根据中国驻汉城总领事张维城的统计，截至7月底，至少有126名华侨惨遭杀戮。
张学良此时人在北平，1931年2月他对日本记者谈及：“陆海空军副司令部，决在北平设置。个人自就任副司令后，政务益为繁多，爰是边防军司令长官之职，情愿让诸贤能，当然，此亦不便强人继任，目前只好仍由个人自兼而已。”张学良离沈赴平，工作重心开始向华北转移。东北军政大事分别由边防军副司令长官兼吉林省政府主席张作相、边防军参谋长荣臻、辽宁省政府主席臧式毅负责处理。
万宝山事件水渠现场
5月底，张学良患伤寒病，一度高烧不退陷入昏迷状态，不得不住进协和医院。经过半个多月的治疗，张学良渐渐恢复健康，但医生恐其操劳，仍然叮嘱他住院静养一段时间。得知东北形势严峻，张学良于7月6日密电东北政务委员会：“此时如与日本开战，我方必败，败则日方将对我要求割地偿款，东北将万劫不复，亟宜力避冲突，以公理为周旋。”
国民政府外交部把万宝山事件视为地方性质，倾向由东北当局主导处理；朝鲜排华事件则由中央出面交涉。但外交部长王正廷还是在21日就这一事件向日本代理公使重光葵表达了抗议立场，“要求日本撤警、撤退朝侨、取消契约、赔偿中国农民损失等”。日本迫于压力，8月8日同意撤警，但坚持认为“万宝山鲜人既愿在该处耕田，仍援宽大主义容认原无不可”。
东北地方的实际统治者张学良，人称“少帅”
蒋介石当时正在江西前线忙于“剿共”战事。朝鲜排华的消息传来，蒋介石在日记中表示“痛愤曷已”，“此案，余主张应对世界各国宣言，及提出于国际联盟会，以暴露日本政府有组织的杀害侨民之罪恶。”
还在年初的时候，蒋介石与党内大佬胡汉民为是否要召开国民会议、制定训政时期的约法，发生了一场大争执，从而引发了国民党内的轩然大波。林森、古应芬等人以中央监察委员会名义率先叫板。紧接着，汪精卫、陈济棠、李宗仁、白崇禧等先后联名通电反蒋，他们在5月28日成立广州国民政府，对抗南京中央。
蒋介石与张学良
日本军方最希望看到中国出现内乱，参谋本部派遣土肥原贤二到天津设立特务机关，土肥原“企图利用石友三之乱，消灭张学良的势力，以便与华北同时一举解决满洲问题”。石友三是有名的“倒戈将军”，一生反复无常，他在1930年的中原大战中投靠南京，但事后因地盘和军饷问题与蒋介石、张学良发生矛盾。
6月中旬，张学良截获石友三“即将进攻平津，后图东北”的密电，下令从东北抽调部分力量入关，加强平津地区的防务。7月18日，石友三正式就任广州国民政府委任的第5集团军总司令，该部从河南顺德北上，几天后轻易攻占了石家庄。蒋介石、张学良迅速调集大军南北夹击，孤军冒进的石友三不出半月即告溃败。广州国民政府原本期待北方反蒋势力大联合，结果石友三上演了一出独角闹剧。
反复无常的石友三
面对接踵而来的内忧外患，张学良不禁感慨：“试思统一告成以来，建设萌芽，民生未奠，内忧外侮，份至沓来…”23日，蒋介石在南昌行营发表《告全国同胞书》，宣称“惟攘外应先安内，去腐乃能防蠹。不先消灭赤匪，恢复民族之元气，则不能御侮，不先削平逆粤，完成国家之统一，则不能攘外”。
尽管蒋介石取得了中原大战的胜利，但南京国民政府的实际控制地域仍以长江流域东南诸省为主，东北、华北、西北、西南无一不是地方势力所把持，中央号令能否得到有效执行，有时候全凭地方利益主使，蒋介石选择“先安内后攘外”也是无奈之举。
参考文献
1、中央档案馆编：《九一八事变》，中华书局1988年版。
2、（日）土肥原贤二刊行会编：《土肥原秘录》，中华书局1980年版。
3、吕芳上主编：《蒋中正先生年谱长编》，台北“国史馆”2015年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