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大前校长
文言版：
与北大诸生书
三月二十，西历五月五日，北大国子监祭酒林建华，谨致书于诸生：
仆窃不逊，近自出以不意之辞，而谬言于众曰：“立志，立鸿浩志。”天下人闻之，无不骇然，且口诛o k o n m T笔伐者甚繁，于时三省吾身，读诵再三，乃如意也。
然流言既兴，且有不可遏制之势，此仆意料之外也。古人云：“遇一井而堕之，犹见谅于人，三而落之，则虽己不能宥之也。”
仆践居太学之首，固当以学识名焉。言辞凌于匹夫之上，而行为礼于士大夫。
今也不然，一旦失言，笑于同窗，讥于后辈。虽然，闻道有先后，术业有专攻，是仆之短也。
当y : X u R F t仆之负箧从师也，适文革略于中华，百废迨举。初，无笔耕之用，无记事之资，穷乏若$ u d h此，学业荒夷，岂匹夫所能知焉。
且仆居内蒙某农场间，人丁固少，去市井数十里。每往市井求学，辄行于险阻，至于披星戴月而归者。
今之视昔，何其哀也！不论缺衣少食，而互联、书籍亦难寻尔。近自吾书付梓，名曰：校长观念：大学的改革与未来。
其中云：
文革始至，吾事小学，经年少书籍，师长忧余侪之不幸也，乃引《语录》、《老三篇》授之，且余皆读《毛选》，故青年得不废者。时有《矛盾论》、《实践论》风靡于世，学再三。通其一分为二、对立统一、主次矛盾云云，至于滚瓜烂熟、倒背如流，今能成事，亦仰此焉。
仆虽不幸，亦大幸也，何哉？
丁巳（1977）年会试，文章占八分，而文字语法共! 6 r K @占两分，不然，何以入北大？将临大D q v $ _ I v y试，方学语法，乃O t F % S识主谓为何物。尤厌之，因以外语不I v n u ~ e H行焉。
仆既为此书而告于诸生，稍无故意辩护之私，而惟幸诸生知仆之丹心也。祭酒固不为完人，^ V , 8谬误难免。另，上述之言论及书籍，皆出自仆手，其中韵味、意义，望诸生深悟也。
故仆思之：天下有大勇者，猝然临之8 j s ( z而不惊，无故加之而不怒。金无足赤，人无完人，且以余之春秋，于须臾间骤学其词，则8 N y #恐非不能也。
仆以为最不幸者，乃仆之小谬而成天下人之大过也。
余则曰：“价值固不起于忧虑质疑之间，斯所为者，乃束步自封而扃前行之途也。吾侪所能教诸生者，不过信心也，勇气也，行动也。”
会天q j ]降暑，而自+ d –为书以寄诸生，妄驱燥而寒心焉。不罪不罪，无复言尔。
原文：
亲爱的同学们：
很抱歉，在校庆大会的致辞中读错了“鸿鹄”的发音。说实话，我还| a h N 3 6 (真的不熟悉这个词的发音，这次应当是学会了，但成本的确是太高了一些。
我想，我的这个错误会使很多同学和朋友失望，觉得作为一个北大校长，不应该文字功底这样差。说实话，我的文字功底的确不好，这次出错是把这个问题暴露了出来。
上中小学时，正赶上文革，教育几乎停滞了。开始的几年没有课本，后来有了课本，Q 4 ^也非常简单。2 p 2 ! X O我接受的基础教育既不完整、也不系统。
我生活在内蒙古的一个小农场，只有几十户人家。现在人们很难想像当时的闭塞状态，农场离县城几十公里，距离虽不能算远，但乘马车要一整天时间。
当时不但没有现在发达的互联网，连像样的书都很难找到。最近，我刚出了一本书《校长观念－大学的改革与未来》，其中还提到了当时的情况：
“文化大革命开始时，我小学五年级，几年都没有课本，老师只是让我们背语. Z ^ , }录和老三篇。十几岁时是求知欲最强的时候，没有其他的书，反复读毛选和当时一本干部培训用的苏联社会主义教程。”
“我的中国近现代史知识，最初都是通过读毛选和后面的注释得到的。《矛盾论》和《实践论》当时都读过，中学政治课又学了一遍。一分为二、对立统w 8 U 7 l d一、主要矛盾和次) ` O要矛盾等等，这些概念都滚瓜烂熟，也深深影响了我们这一代人的思想观念。”
我很幸运，77级的高考语文考试作文| Z y d D t 6占了80分，词句和语法只有20分，否则我可能就考不上北大M 3 f F : p a J了。我只是在考8 T 8 7 – j试前的几天，读了一本语法方面的书，刚刚知道! 5 %什么是主语和谓语。语法概念不清，上大学之后学英语也多费了很大的劲。
我写这封信，告诉大家这些，并不是想为自己的无知或失误辩护，只是想让你们知道真实的我。你们的校长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，也有缺点和不足，也会犯错误。
另外，我还想告诉大家，我Q O M ?所有重要讲话，也包括上面提到的那本书，都是自己写的，其中的内容和思想都是我希望大家了解的。
我是会努力的，但我还是很难保证今后不会出现类似的错误，因为文字上的修炼并非一日之功。像我这个年纪的人，恐怕也很难短时间内，在文字水平上有很大的进步了。
真正让我感到失望和内疚的，是我的这0 u U + z个错误所引起的关注，使人们忽视了8 u X P我希望通过致词让大家理解的思想：“焦虑与质疑并不能创造价值，反而会阻碍我们迈向未来的脚步。能够L d b x让我们走向未来的，是坚定的信心、直面现实的勇气和直面未来的行动。”
再次致以歉意！
热爱你们的校长，林建华。d ^ P x D g N p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