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22）时间的秘密
中国的历史源远流长，每个国人说起来都是嘴角上扬，眉毛上翘的那种，这是国人很自然形成的一种骄傲。
但这种骄傲必然伴随一种痛苦，这种痛苦在高考前夕达到高潮，那就是学历史是一种痛苦，尤其是学到乱世的时候，你就会嘴角下撇p A x s v ! , {，眉毛耷拉，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。
历史上有很多故事，但这些故事背后，在某个历史阶段，会有一条或几条贯穿始终的暗线串联，把握了这条线索，就能清晰的看懂一些列事情是如何发生的。
而从五代到宋的这段时间，很多事情，有一条暗线可以解读很多事情，这个线e ] = = i 9 7索就是“时间”，千万别说这是废话，时间这个维度经常被人忽视，e J r u 0 ~ * ,这段时期的历史，如果把握了时间这个线索，很多事情你就能看的比以前更透彻。
说柴荣北伐之前，先说一首大家都比较熟悉的词，南宋陆游写的：元嘉草草，封狼居胥，赢得仓皇北 W Y I m顾。四十三年，望中犹记，烽火扬州路。Z & T 4 @可堪5 [ w 0回首，佛狸祠下，一片神鸦社鼓。凭谁问：廉颇老矣，尚能饭否？
如果不解释一下什么叫，佛狸祠下，一片神鸦社鼓，你可能很难感受_ R P x到陆游的那种苍凉的心情，北魏拓跋焘是鲜卑人，小名佛狸，神鸦：指在庙里吃祭品的乌鸦，社鼓：祭| 5 ( 9 ! q #祀时的鼓声。
陆游写到这里的时候，心情是崩溃的，北方的人们居然把异族当做神灵来崇拜，这对于一直试图恢复中原的南宋来说，心里是个不小的x n % ?打击。
因为在南宋君臣看来，北方的百姓时刻都生活在蛮族水深火热的统治之下，日日夜夜期盼着王师的到来，只要王师一到，箪食壶浆迎接王师，陆游很残忍的戳破y @ X m n Y了这种幻想，他看到的，完全就是北方的人民，根本就是分不清谁谁王师，谁是蛮族了。
这种北方人民王师一到，立马归附热泪欢迎的场景，的确是发生过的，那就是柴荣的这次北伐，这次北伐所有人都热血沸腾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。
公元959年3月28日& ; F r Q !，柴荣带着全部家底出发了，目标就是契丹占领下的幽云十六州，大军所到之处，百姓欢迎守军胆寒，短短一U i m ] S X l q个多月契丹边关守将望风归顺，无人敢迎其锋芒，一举收复三关三州十七县，共复民一万八千余户，为大唐中期以后汉人前所未有之胜利！
这次北伐赵匡胤自然是看在眼里的，以至于印象非常深刻，那可o Z d d C g能是赵匡胤一生所到的帝国最北端– H =，对百姓归附的情景自然也是感动至深。
赵匡胤后来成了太祖，后来的大宋官家又是非常遵循祖训的那种，于是整个大宋君臣b Z o @ w F r，一直沉溺于对北方的幻想之中，他们一直以为d – ; i m北方的人日夜期盼着王师的到来，自己也把恢复幽云当做是毕生的目标。
愿望是美好的，但现实是残酷的，宋朝君臣都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，时间，因为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。
五代乱世5 | z Y o C，朝代多，但时间其实并不长，从石敬约割幽云十六州（公元936z q | j ( 0年）到柴荣北伐，这中间不过才23年，这个时间太短了，一代人的印象和习惯，都还没有改变，心里自然会怀念原来的统治者和生存习惯。
人类天性是讨厌改变，当某一项改变发生的时候，受到阻力企图恢复r ( = r 5 a 6到原来，是人之常情，但是1 W G O当时间长了之后，人们同样是讨厌变革的，因为已! + ^ ! ` ` A 6经习惯了新的生存模式。
柴荣北伐的确受到了当地居民的拥戴和欢迎，后来的大宋君臣，死死的抱住这一点印象中的“荣光”，但却忘记了这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，当地居民谁还记得自己原来的皇帝是谁，后来太宗北伐，就吃过这个不知O l H道变通的亏。
（23）你的敌人是天g M d . w
柴荣的一生一直在忙_ Y N 6 p T r，这次北伐动用了全国之力，显然他要做S x p A D F f成Z ` 8 ] Y . 6别人从不曾做W Q ^ k J成的事，现在身处瓦关桥，这可是契丹每次南下必经的地方，如今柴荣经此北伐，心情激动可见一斑。
公元959年，5月3日这一天是个值得E u x V Q P y纪念的日子，这天柴荣纵马越上一片高坡，“驻马高阜，以观六师”，同时也见到了当地牵牛举酒欢迎他的父老乡亲。
柴荣顺^ A z I _ Q口就问了一句，这个高坡叫什么名字，“回陛下，此地d g ) / Z M _古老相传，谓之病龙台”，柴荣听后愕然无语，当天夜里一病不起。
这种传播巨广，但又有[ M k . r J点扯的事情，当然是正史里没有的， K ( % l P他出自《五代史补》，前面我说过，无论是谎言谣言还是流言谶语，既然能出现，背后肯定是h ~ *有原因的。
之所以会有这种谣传，是当时所有人都觉得，柴荣实在是太厉害了，没人能打败他，能把他打败的或者带走的，也就只有老天爷了。
病龙台的传说真不真j c i + G u v U，根本不重要9 E [ Q 8 N A D k，重要的是，柴荣真的病倒了，继位五年来从不休息，事必躬亲的他，这次是真的被活活累垮了。
出师未捷身先死，长使英雄泪满襟，柴荣是个不服输的人，倒下之后依然在坚持，
有记载，五月四日，有义武节度使孙行友攻破易州（今属河北），擒获契丹刺史李在钦，献于柴E , O X s荣帐下，柴荣为 v % b 3 Q q表示绝无退军之意，令人押赴军前斩首。
五月五日，柴荣下诏以瓦桥关为雄州，以益津关为霸州，征调数千民夫来修筑霸州的城墙。既已得之，绝不放弃。
五月六日T S r } x o，D ? V k o柴荣! + ; / 7命大将李重进统兵出土门（今河北获鹿西南）– a % L u攻击北汉，进一步削平契丹的援军，一切仍然为与契丹兵团决战做准备。
但是到了7日，柴荣再也支持不住了，群臣苦苦劝解陛下回京，最终柴荣恋恋不舍的走了，此次出征不 ] .过才六十日，但柴荣的身A A . U J体，已经是天壤之别了。
是不是有人会问，既然都收复了这么多地方了，干嘛不柴荣回去，留下大将接着打呀，这种想法跟当年魏延的想法是一样的，这并不是一个无厘头的想法，事实上这是一个很? / h ! l *严肃的问题。
诸葛亮每次都功败垂成，魏D K C E U d延作为武将，觉得自己可以，实际上诸葛亮一死，魏延就被人咔嚓一刀了解了，因为诸葛亮之下，几个将军大臣都严重不合，杀魏延也属于无U 0 N O m S / e $奈之举，留着魏延后果更严重。
而柴荣面对的局面，比诸葛亮那个时代更加凶险百u 6 h : , & W ] g倍，自唐末形成的骄兵悍将局面，已经积+ X ~ R ( J . V ~重难G J i返，根本不是一两个人的道德水平能解决的。
所以不管柴荣有多舍不得，他都不得“暂时”离开前线，回到开封城，这些年的不停征战，实际上早已拖垮了这个一代明君的身体。
但很快柴荣发现自己错了，本以为只是暂_ / % T m时的离开，没想到这暂时，却变成了永远，一生英武的 I = . * V 7柴荣，终于到了他最难面对，也是每个创业未半的君王最难面对的问题，& : H l s 9 h H K托孤。
（24）柴荣托孤
很多人都会觉得杯酒释兵权是已* 0 } ` ] 9 + ~ l经很轻松的事, i b J N n w U情，仿佛一场宴会，大家喝的醉醺醺的，在座各位的大~ h X N _哥，现在的大宋官家，一通推心置腹的谈话，那些手握实权的节度使们，也感觉荣华富贵挺好，于是第二天纷纷告老还乡。
这种说法，显然低估了其他君主的智商，当然也更没有显示出赵匡胤的独特和高明之处，这么说吧，你真的觉得赵匡胤想做到的事，历代君王就不想吗？
如果一 u B 8 o e R场酒就能解决节度使问题，不要说一场酒了，就是天天喝酒多少君王都愿意，只可惜他们做不到，他们都不是赵匡胤。
就说柴荣吧，无论是智商还是能力，那绝对不在赵匡胤之下，但是面对武将他依然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，这种两难五代所有的君主都经历过，而且也绝不是单纯凭借智商就能解决的。
柴荣死之前，提拔了赵匡胤，这个时候赵匡胤的正式职[ 8 v务是殿* ! S前都点检，而原本也是没有这个职务的，这个职务是郭威创造的。
在郭威之前，世上根本没有殿前司，只有侍卫亲军司，五代时完全由它来掌握全国的禁军，但郭威很清楚，自己D B (是怎么上位的` ` r w _ [ ]。
他上位后，跟赵匡胤的想法一样，害怕有人L B s e & A ; v w会如法炮制，结果硬是把禁军一分为二，各自互不统领，相互牵制，直接向皇帝负责。0 a i 6
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，每个人都不傻，郭威把禁军一分为二，为的就是; S I i r分权要相互牵制，这一点跟赵匡胤的思路是一样的。
很可惜，就算是郭威和柴荣都知道兵变的风险，但他们依然没有更好的办法，他们只能绞尽脑汁，把分权的思想用到极致。
赵匡胤升职了，殿前都点检，理论上的后周最高司令官，从这一{ B E g . 1 4 j点上看柴荣是信任赵匡胤的，但这并能说明，赵匡胤就是这个职务的最合适人选，而恰恰相反，他其实并不适合这个职位，但正是这种不合适，才最终造成了五代时期，畸形的合适。
五代的武将有个特点，绝大多数都是从8 W ) Z大头兵当起，等到他们成名的l e ` ^ X j } A时候，实际上已经在战场过历练过许多年，而且这些职业军人，最大的特点是不管皇帝是谁，只要有钱拿就行。
所以要是论资历，赵匡胤可 ~ 1 G f h * 7 G能连个前五十名都进不去，要是论军功，前面我们也说了，赵匡胤跟着世c ~ K宗柴荣南张北在，x I T s o } s的确是立下了汗马功劳，也有很多让人瞠目结舌的成名之战。
但这些远远不够，但凡是史书上有名字的，有一个算一个，每一个都有曾经辉煌的战绩，细说起来，每个人都有过自己的高光时刻。
赵匡胤在后周，只是一个耀眼无比的0 ? Z ` ~ . t ( 7新星，但绝不是个头最大的那一个，当时比赵匡胤更合适托孤的起码有两个人，而且其% U { = B 2 K b中一个还是赵匡胤的老领导，不久之前还是殿前都点检的张永德。
还有一个人是李重进，这两人不但资历军功并不比赵匡胤差，更重要的是，他们一个是郭威的女婿，一个是郭威的外甥，甚至可以说，当年郭威病重，Q A E % x论血缘李重进不比柴荣差，毕竟李重进是他地位外甥。
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后周的左膀 / o } d + P右臂，@ k & 9 2 & d在现实中更是柴荣的绝对支持者，除了两人不和之外，关于托孤这件事，甚至连不和反倒是成了优p R . | * I H J s势，但最终他们两个还是被否定了。
否定张永德的理由有点无厘头，熟悉宋史的大概都知道一点点，_ 7 p p 那就是这h | f * { T , ] :次柴荣北伐，收到过一个皮囊，里面有一块木板，上面写了点检做天子这几句话。
而此时的点检，正是郭威的女婿，后周的军事统x & J U d Z b帅张永德，在一个相互猜忌| _ ^ # ~ R的时代，只要有这种传闻传出来，这就是一个死结，无论张永德是否辩解，这都是一道无解的难题。
柴荣作为一代明君，那可不仅仅是会打仗那么简单，在他的统治下，后周制定了刑法，编制了日历，同时也整理( Z d了之前的历史z / ^ ]，把五代时期的历史做了树立，一视同仁的对待之前的王朝，包括那些在当时不被承认的王朝和某些不Y ) @ b & = P n被承认的皇` Y U帝。
有了这种修史的见识，柴荣很容易就能看到，五代时期，造反成功率最高的，反倒是这种“亲戚”，在权力面前，什么父子兄弟，连襟侄子，根本没有一点用，反而是关系越近，越能激发他们的野心。
张永德的悲剧就在于，只要柴荣不信任他，他做什J a D么都无济于事，他怎么想的也根本不重要，柴荣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撤了张永德的职务。
关于李重进，柴荣更是心有余悸，这样的一名( o ^ R Q纯粹的C v E Q $ #悍将，脚很跋扈手段残忍，典型的五代军阀，他根: d H本不确定自己年幼的儿子能够驾驭，这样的悍将放Q G , ;在边防上是最合适的，于是李重进就T & G 2 a C $被安排守卫在后周的南方边境，扬州城成了李重进的驻地，在这里他死死的看着南唐，让他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心。
在否定了张永德和李重进之后，这个巨大的彩蛋砸到了赵匡胤的头上m * c，殿前都点检，赵匡胤人生的“顶峰”来的如此之快，这一年赵匡胤才33岁，已经成了后周最高军事统帅。
这样的成就H # 0 | M和容易，已经足以让赵匡胤载入史册，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，这个时候真的就是赵匡胤人生的巅峰，但这个巅峰很快就会被超越，速度快的超乎所有人的想象，甚至是赵匡胤本人的印象。
柴荣临死之前，动用了所有的智谋，做的人事安排，大概Y / ~ n { e c 5他是满意的，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案了，文臣方面由范质、王溥、魏仁浦等三q r w { c M f n a位资深宰相做主。
军队之中把张永德和李重进都调出京师，出守边疆；禁军由韩通掌握，这个韩通是个死心眼，脾气暴躁，性格] v F H , h * 0粗鲁，人称韩瞪眼。
为了牵制韩通，又任命了赵匡胤做侍卫司的死对头，殿前司的首领，赵匡胤和韩通完全属于两种类型的人，他们的不合有点像张永! O M @ 7 O德和李D | ]重进，r i 5 :是那种m } = x Z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解合谋的那种关系。
至此，柴荣机关算尽，这也不能怪他6 p t V Q T，怪之怪孩子太小，7岁的9 z 1 K小孩啥也不懂，全靠别k ? W k V S人辅佐，为父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。
柴荣走了，但故事却更精彩了，围绕着柴荣的身后事，后周的官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柴荣的死也标志了赵匡胤时代的彻底到来。
下一节我将讨论一个写赵匡胤最应该被回避的问题，那就是陈桥兵变，你说赵匡胤到底是早于预谋呢还是真的是被迫称帝，这件事对于历史来说不重要，但是对于理解赵匡胤，理解整个宋朝的起点和底色，都非常重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