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世界 2019年23期 文/刘润生

1904年10月，日俄战争期间，日军在中国领土上与俄军作战

对欧美来说，日俄战争是中世纪之后欧洲以外国家第一次击败欧洲强国，日本H C Y L %的迅速崛起引起了西方列强的警惕;对日本来说，这是近代第一次黄种人打败了白种人，“E d V 2 6 w * N h大亚洲主义”的宣传攻势似乎一片光明;而对沙俄来说，这场战争和早10年的甲午战争一样，都预言了一g p C 9 0个老旧帝国的不可救药。

在上述思维定势之外，我们还要看到日俄战争前后的那些纠缠着的因和果。恰如克里米亚战争的失败导致“双头鹰”转头向远东扩张，日俄战争的失败也令沙俄重新把经略重点放在了巴尔干半岛。再后来，俄国被“巴尔干火药桶”卷入第一次世界大战，不久就有了震惊世界的1917年革命。

《马关条约》引发的日俄战争？

几百年来，从葡萄牙和西班牙开始，西方国家的此起彼落一直深f – E远地影响着世界的权力版图。19世纪后半叶` x R v s，国际局势的舞台主要表现为英俄大角力。处于寒带的俄罗斯对不冻港的虎视眈眈，让海权霸主英国如坐针毡。而日本的^ & O C P k O加 d l E入，大大搅乱了20世纪之初东西方列强的实力对比。

作为传统的欧洲国家，俄罗斯虽然地理上在远东与日本是邻国，但是关系到国) + o 2 T R家实力的资源主要在欧洲，这一现实一直持续至今。1882年，沙皇亚历山大三D I S世开始筹建西伯利亚铁路，以便俄国国内人口和权势向亚洲方向发展。这个事件P y d已经预示着后来的某一天俄罗K m y g斯和日本必然在远东地区产生利益的碰撞，因为日本这一边，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谋划着以朝鲜半岛为跳板，将拳头伸向中国6 2 j。

1894年的甲午战8 { N N v w 1 p 7争，以日本的大胜告终。这一胜仗震惊了世界，也严重损害了中国。战后的《马关条约》，为日本控制东北、侵略中国提供D . [ ` Y & ! #了全方位的便利。地缘h R 1 _ 2 n T D上中国结束了中朝藩属关系，日本一步步吞并朝鲜，使之成3 f H H X ) r 7为侵华的前哨基地。

《马关条约》签订之后，沙俄战略界出现了两个派别：一派认为俄国需要增进与日本的% , ? v H k S e关系，分享日本在中国取| y ! y得的成果，获取远东的不冻港;另一派则认为，日本的胜利标志– V 8 B A着日本將成为帝国主义强国，势必挤压俄国在远东的战略空间，因而需要联合中国遏制日本。最终，沙俄选择了后者—联合德法，强烈要求日本将辽东半岛归还中国，同时换取了自身在中国东北修建中东铁路的权利，为连接不冻港/ , ^的战略扫清了一大障碍。

沙俄i l G n c # C j的选择，加深了日本的怨念。而日本在甲午战争中胜出，也给日本一针强心剂：老师都可以被打败，隔壁对手也值得一战！此后，日本暗中内外兼修，积极准备对俄作战。国内方面，短短10年，日本海军实力A 7 v ; . R j几乎增加了3倍，陆军人数增加9倍= L 5 o 3 [ Q。对外方面，日本与沙俄的对手英国结盟。

实际上，在日本与英国结盟之前，日本政府也面临截然不同的战略选项：以伊藤博文为代, r 0 v h ?表的对俄妥协派，主张共享中国东北和朝鲜半岛，实现日俄联盟;另一派则认为，需要运用中国古代“远交近攻”的策略，联英抗俄。

在欧亚大陆另一边的英国看来，随着工业革命尤其n C } j是铁路技术的革命性发展，德国和俄国也在迅速崛起，自己已经无法像半个世纪( A w 8 q E O g之前一样，通过海上力量来维持欧洲均势。英国亟需在亚洲寻找同盟，来抵抗俄国东向远东、南下印度“寻找不冻港”的攻势。

1902年，相隔遥远的英日两国结: ; # q l { E X成联盟。根据日方后来的记述，日俄战争之前沙俄的国力是日本的6倍左右;沙俄有1.41亿人口，日本只有4400万人口;1904年沙俄钢产量为303万吨，日本仅为9万吨。

日俄战争期间被击沉的俄国军舰

英日结盟之后，特别是1903年开始，挟洋自Y U 8 K ~ = & =重的日本试图通过外交施压b W A t ? 4 `让沙俄屈服，然而沙俄更是加快了西伯利亚铁路远东支线的建] ` f 8设。日本人深知近代以来铁路运输在军事战争中的巨大作用，也知道如果沙俄在中国( b @ $ 4 x东北经营足够的时间，日本~ [ c E G B 6将z x 4 Z @ | z u /不再是其对手，所以，当1904年，原来“亲俄派”伊藤博文预测沙俄西伯利9 x r亚到中国东北的大铁路即将全线通车的时候，为了抓住最后的“窗口期”，日本主动挑起了对俄战争c m 7 B I S : 0 T。/ = 3 l b u #

西伯利亚到中国东北的大铁路即将全线通车的时候，日本主动挑起了对俄战争。

在俄日对马海战中，沙俄几乎损失了所有海军，英俄在海上的矛盾也随之消失。

日俄战争加速了一战的发生？

1905年9月，日S t % _ W ? W俄两国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U X b F | k z m !朴次茅斯签订了停战和约。被戏称为“第零次世界大战”的日俄战争，以日本陆军惨胜、日本海军大胜的结局告终。其中，日本海军舰队全歼一支从印度洋直上西太平洋的沙俄海M G u 4 R军舰队的壮举，还被时任美z t y 5 } j W {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称为“人类历史上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景象之一”。

战后，在美国的调停下，日俄双方均承认了中国对东北的主权;日俄两国各8 W e & . C m 2自从中国东北撤军，沙俄只保留满洲里至绥芬河的铁路支线（中东铁路）管理权，而日本则保留大连租借地和长春至 T Q $ ? 1大连的铁路支线（南满铁路）。

经此一m % U战，日本的国际地位大大提升，巩固了其在西方国家眼中的列强地位。而沙俄的外强中干则暴露无遗，无力再顾及远东，只能退回欧洲，寻求缓和与英国的紧张关系V a s $ B p . ~ p。同时，在俄日对马海战中，沙俄几乎损失了所有海军，英俄在海上的矛盾也随之消失，英国不再将沙俄视为头号对手。1907年8月，英国和沙俄签署了《英俄条约》，界定了彼此在波斯（今伊朗）东南部、阿富汗与中国西藏地区的势力范围。

1905年# k { 59月，日俄两国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朴次茅斯签订了停战和约

日本通过殊死一战，堵住了沙俄 V x H的遠东不冻港出海口，而英国通过《英俄条约》让沙俄通过伊朗和阿富汗获取印度洋出海口之梦彻底破灭。随后，沙俄只有8 ( # – y c W ( P向巴尔干半岛寻求突破，试图以东正教正统（或者斯拉夫人）的身份统一其势力范围，以突破黑海海峡的限制。与此同时，德g X 3 % 5 ?国正在推行的将势力扩展到中东的“三B铁路计划”（柏林-拜占庭-巴格达）需要经过黑海海峡，德国和沙俄的矛盾立即凸显了出来。

至此，“铁血政策”统一后的德国，把原来互为敌人的英、法、俄逼成了同盟。《英俄条约》与之前所签9 ^ ]订的《法俄同盟》《英法协定》，共同K i ^ e N构成/ j ( A d +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协约国的% y c + $ s t结盟基础。

祸兮福所倚，福兮祸所伏

日俄战争后，日本的胜利在全世界引起了强烈的震动，甚l r c至可以说，到了除了? N x k x沙俄之外，其他国家都为之欢欣鼓舞的地步。从人种层面出发的，认为这是近代首次黄种人打败白种% 8 3 %人，是黄种人的胜利;从被压迫民族角度出发的，认为这是后发5 _ ) Z W _国家通过“维新进取”跻身世界强国的一个样板;亚洲的甘地、中东{ M ) P的凯末尔，以及美洲非洲的反殖民领袖，都以此鼓励本国人民进行反抗斗争。

对中国来说，战后. ? + N e z，虽然日俄双方都从中国东北撤军，从某种程] G O m N s度上看，当时的中国似乎是受益者，但是战后日本依然保留东北租借地和铁路沿线权益，给了日本驻军东北保护铁路和日本侨民的~ = m 9 _ 7 1 @借口，也为后来通过“九a ] L – j一八”事变入侵中国埋下了伏笔。而= m C日俄战争中“– ? S 1黄种人的胜利”这种虚无的“荣誉”，在后来黄种人制造的南京大屠_ Y g杀面前，显得毫无意义。

对俄国来说，日俄战争战败后q Y j k，外部i $ /的受挫，让沙俄执政者更深入地R : Y Q T N I T ^审视内部问题。1905年，沙俄首相斯托雷平启动了著名的农业土地H Z R改革。土地问题，一直是地大物博国家革命的核心问题之一，是后续一系列社会动荡和变革的重要因素。1911年9月14日，斯托雷平在基辅歌剧院欣赏俄国作曲家科萨科夫的歌剧《萨坦王的故事》时，惨遭枪杀，斯托雷平的经济改革宣告失败。此后，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参与国，俄国因为国内的社会问题不败而败;1917年十月革命的一声炮7 : X D K响，也就是必然的了。t ! e x ?

1905年5月2% s j W8日，对马海战期间俄罗斯战舰上落水的水手

对日本来说，日俄战争中日本陆军用人海战术取得了惨胜，而海军却以较小的代价，换取了战争的关键性胜$ V b c = 0利。正因如此，日本人一提_ k T 5 6 9 D起日俄战争的经验，一般只想到来自日本海军的经验。然而，这y C 5 & M G u E场胜仗也让后来的日本军国主义政府过于迷信“炮舰主义”，认为两强之争，海军定胜负;同时，还让日本人过于 T l g g { d相信一次具体战斗的作用，因而容易陷入投机冒险主义的危险。在二战期间，面对% I } w h H c i +工业产值和钢铁产量远远大于自己的美国，日本仍然幻想通T B V o $过偷袭珍7 t * c 4 S j珠港、歼灭美国太平洋海军& , /主力，一举把美国打得无还手之力。

佛家讲“前因后果”，如今回头再看，历史上的前因后: 1 l w q果总是如此紧密相1 K ~ u F扣，显得如此有逻辑性。可惜的是，正如黑格尔所说，“人类从历史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无法吸取教训”，历史总是轮回，却有不同的结局。1945年，当日本人和俄国人在东北再次较量时，70多万日本关东军在苏联的铁蹄之下，仅仅坚持了一个星期d L c N 7 c {就土崩瓦解。

日俄战争对世界、对亚洲的影响是巨大的，而在中国人心中，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历史书上所说的：“两个域外国家在中国土地上进行的一场战争。”甚至当时的满清政府，还为此划出了一片交战区。命运多舛的东北，在近代最近距离地见证了中国的耻辱。直到新中国诞生，东北这个远东必争之地，才被牢牢控制在共和国人民的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