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《中国旧社会文史资料》
解放前，中国旧社会江湖生意的门类很多，说法也不一致。一般认为主要 是分为“经、批、彩、挂”四大门。各门之中，有的又分不少的支派。除了这四大门之外，还有“风、马、燕、雀”四个门，不过经营这四个门的人既不多，又都不是很公开的行业，所以我就先不说它们了。另外像卖假药的、卖唱儿的，以及赶庙会卖篦子的、卖针的等等，也都属于江湖生意。
江湖人物吃这行饭也很不简单，别出心裁来创造办法的当然不能说没有，不过绝大多数人是必须要拜师学徒的。经过几年学习，才能把这里边的秘诀吃得透、学得精，出师去混饭吃。
旧社会里吃江湖生意的人，是各有各的门路，各有各的诀窍。但是他们彼此之间也有一一定的联系和感顾。不论到什么地方，见面只要一过行话，那就算是一家人。要遇上困难，就得竭力来帮助。在生意方面，也有相当的照应，他们是该让道的就让道，该合作的很自然地就能并在一一起。据本行人来说，江湖上的人是最讲究义气的。你遇上困难，只要碰上同行人就能帮你解决。即便不是一个门里的人，把话一说通，也没有不管的。否则的话，让同行人知道了就会不赞成你。那“同行是冤家”的说法，在江湖生意中不能说设有，但毕竟还是比较少的。可是他们对于行外的人就不同了。在他们行业之中，有这样两句话，就是“宁可送你一锭金，也不卖你半句唇”。唇是唇典，也就是行话。对外无论和你是多好的朋友，别的东西都可以过往，惟有他们自己的行话，那是绝对保守秘密、不能随便泄潜的。
下文就是我所知道的旧社会北京天津一带的“经、批、彩、挂”四大门情况。
经门
“经”这一门，可以说是江湖生意中最大的一门。在“经”这一门里，据说花样还很多，内行常说有七十二经，不过大概不出这几类。
在旧社会里你只要到天桥一带或是通行大道的后面，都有他们的踪迹。打卦算命和相面的都属于这一门。常见的有“座子经”、”带子经”、”嘴子经”、“炝子经”、“八岔子经”、“游经”、“哑经”、“测字的”等。
座子经
凡是做 “座子经”这种生意的，第一要有点本钱，那就是下的本钱越大，做的生意也就越好，不论你是住
栈房也好，租房子也好，势源是越大越好。自己的住房、陈设以及铜人等等都要讲究，穿装打扮不但要好，而且还要迎时合令，处处不让人小意，还有来的人不管他是什么人物，多大的势力，他是来找自己的，自己的气魄就得把他压下去。在解放前几十年中，住在客栈和饭店里的，有什么“知机子”、“谈天客”、“赛诸葛”、“赛水镜”等人，有的是自命为大相士，有的是号称预言家，也有的自称是数理博士、决
疑专家等等。他们招揽生意的办法都很气派，不是撒纸帖儿，就是在无线电里广播，要不就是在报纸上登一些广告。
报纸广告大部分是假托那些在当时稍有地位的人的登报感谢。
在家里单干的著名者也有几个人。像西河沿西头的“钓金鳌”、西华门里的“王瞎子”、官菜园上街的“杨瞎子”、宣武门里的“邓瞎子”都是名噪一时的人物。他们这些人做生意最主要的是在“撩荒人”身上。
什么是撩荒人呢?也就是他们做生意的帮手。只要有人来找他，先让撩荒人设法探听出来人的身份和来意，然后再想法唇典给他(唇典是行话，意思就是做生意的人在和来人谈话的时候，用行话把得
到的消息想法传递出去的意思。例如来人是大人物，就说“瓢把子”，坐汽车就说“驾轮”，阔说“火式”，穷说“水码子”等等)。他知道了底，便装做有意无意地说出一两件事情，来人一定要惊奇，藉以取得信任。特别是那没有眼睛的人，这一层更为重要，他家里所有的人都可以训练成撩荒人。另外，凡是做这种“座子经”生意的人，都是极其聪明而机警的。只要有人来找他，他一看来人的气派和言谈，就
能大体看出来人的身份和心事。他们为了达到这种目的，在来人刚进门时，不能很快就跟你谈“正经事”，一定要先和你聊些家常或说点闲话，就在这一聊一 说之中， 便能探出你的一些情况来。当他和你说话的时候，两只眼睛不时地暗瞧看你。因为一般人心里只要有事，脸上没有不挂相儿的。他从察颜观色之中就能抓住重点，似是而非地蒙你个八九成，然后再按你的企图对症下药。
例如坐汽车或马车来的主儿，并且还带着随从人役，那就可以断定来人决不是为谋事求财而来的，一定是想谋求更大的事业，或是要问将来的结果。那就只能顺着来人的意思，给你个很大的希望。不过这里边一定要说出个波折来，回话儿让你半信半疑。好再进一步让你来上他的圈套。如果来人是为了娶姨太太，或求子孙的，那就一定要顺着你的意思来说，好让你十分满意。可是也得说出些克犯来。如果来人是妇女，势力又很阔，不用问不是为争宠，就是为子孙，那就更容易对付了。因为这些阔太太们没有不吃捧的。先把她捧得很高，然后装出犹豫不肯说的样子来，好让来人逼问。跟着再慢慢地说出大的毛病来。见来人起了局促不安的样子，再给她开道儿。总而言之，这种生意人最善于说两头儿堵的话，好卖你的二道(就是第二次重来)，以至三道、四道……
据说北京西河沿的大相士“钓金整”，以前是在天津做生意的，曾做过-次大买卖。当年有一位阔姨太太去找他，是带着一一个小男孩去的，主要是为了给这个孩子看看好养活不好养活。“钓金整”先把这孩子说得样样都好，再说可惜就是仙童下界，恐怕跟不了您很久，就要归位去的。跟着表示特别惋惜的样子。这位阔姨太太一听就急了，一定要求先生给想个办法。当时他表示很难办，经过再三恳求，才答应慢慢给想个办法，并约定了过几天再来一趟商酌。 为什么当天不说出办法来呢?说是为得是看来人的诚意如何。过了没有几天，这位姨太太果然又来找他，他才很郑重地说，办法是有一个，就是费一点钱。这位姨太太为了挽救自己心爱的儿子，当然就一口答应了。只要有办法，至于花多少钱是在所不惜的。他见这机会已成熟，才慢慢说出办法来。
就是让这位姨太太到金店里定做一个7寸高的小金人，拿来经他给添好了生辰八字并孩子的名字之后，再用红绸子包好用五色线捆绑结实，放到神龛里向神祈求把这金人拿走，在当天的半夜里送往最深的河道里，就可以换回少爷命来。但是这事千万不要叫第二个人知道，不然的话，钱就算白花了。姨太太果然照样把金人如法弄好送来。他还装着斋戒了一一天，请姨太太亲自将金人送进神龛里。他又装神弄鬼地折腾了一回，才算完事。然后又将金人让这位姨太太带走，就在这天的半夜，把金人送到河道里去。他并没有费什么力，不但得了很厚的谢礼，而且还落了一个金人。原来神龛的后面，是和另外的一个屋子相通的，前面挂有红绸帘子，真金人一放进去，有人在后面就用事前照式样准备好的假金人给换走
了。把假金人扔到河里，又不许她对任何人说，这事做得够干净哪!
想不到帮他干这事的人，后来因为分赃不匀，彼此起了纠纷，这事才败露的。他一看风头不对，赶快逃走了。过了一个时期，事情也冷淡了，他才改名为“钓金整”，来北京重新干起来。这一行的秘诀在于一张嘴，能说得头头是道，能让你一点也看不出是骗人来。就连那些大军阀们，有的还把这些人经常留在自己的身边，给一个参议一类的名目，好让他们随时给自己来看看气色，好来决定自己的行动。
带子经
“带子经”亦名灯下数，也叫翻天印。这是在地上摆个摊，在摊前放好3个红色口袋，上面写着“昨晚算
|好扑，专等有卦人”。你只要到跟前去一 一看，他就会对你说:“不妨看 一看，有您的卦才能给您算呢。如果要没您的卦，您就是给多少钱，我也不能给您算。因为这里边早已写好了有卦人的姓名等等，是昨晚扶乩扶下来的。”这套话说得你认为奇怪，有点试试看的意思了。跟着他再进一步说:“您不妨试。”随手就拿起个小竹简来，在里面有3根竹签子，上面分刻着“一”、“二”、“三”3种记号。跟着又对你说:“连摇3次，如果每次都是‘一’才算头一步有您的卦。”你想哪会有这样巧呢?哪能3次都摇出“一” 来呢?
你只要伸手去接了那个简儿，那你就算是逃不脱了。说也真奇怪，你无论如何去摇，第一次是“一”，第二次是“一”，第三次还是“一”。这是怎么个缘故呢?因为那3根签子的两头儿轻重不同，那刻着“一”的签子是上头重下头轻，你好歹一摇，当然是上头重的向外跑。到这时他就要进一步来看你的态度。如果纯粹是起哄，没有什么诚意。他很快就想法对你说:“没有您的卦请便罢。”一看你有点意思，可是多少还有点犹豫，他就会进一-步说:“您多少先掏出一一点钱来，放在八卦上来点一点卦(点卦就是翻放在卦上的任何一个钱)，我就可以断定有您的卦没有了。”
他的这第二步是有两种用意，第一是再进一步看你有没有诚意， 第二是藉（借）这掏钱的机会，好看你身上带有多少钱，好照着你的钱来给你开方子。他把那成套的术语给你背上几句，总说是有你的卦。可是还怕你不信，跟着第三步对你说:“口袋里是不是您的卦有什么凭证呢?请您先把自己的姓名、年岁、家里有什么人都写下来，再装在口袋里，可是这还不算，还得看天地是不是相配，那才算真有您的卦呢。天地要相配的话，你打开卦里的纸上和您写的都一样，那才证明真正是您的卦呢。”跟着再加紧一步说:“如果里边的言词和您写得有不符的地方、您扭头就走，一分钱也不能收您的。当着大家我要有一点不乐意的地方，您就踢了我摊子”交代完毕之后，跟着用镊子把你写的纸单装在口袋里，还用浆糊封好，让你看得很清楚。殊不知那个纸口袋是上下两层，下边另外有个口儿，别人是看不到的。他把那张纸用镊子早捅到下一层里了。在他拿的时候很快就翻过来了(所以才叫翻天印)，然后再用手一捋，就把那张装进去的纸打开了。他这时再拿一搭废纸放在口袋上，挡住了别人的视线。他跟着说:“ 我们任意写天或地两个字，看一看相配吗?可是都要挡上一点，谁也不能让谁看见。”就在这写天地的时候，装着思索的样子，把你写的那些简略地抄下来，再很快地从下边装了进去，让你一点也想不到看不出。至于那天地相配的意思，更是巧妙的很!一个天一个地，也说正是天和地相配了。如果是两个天或两个地，也说正是天与天配，地与地配了。无论是怎样写也是相配。这时再用镊子去夹取封好的卦单，就是刚才抄下来的纸单粘在卦单上了。当众看完之后，再去拿你自己写的那个单子，请别人给代念一下，当然是一一点也不会差的了。
你听了能不信服吗?最后他拿着那个卦单对你说:“这 上面都是乩(ji)坛上扶下来的，在上面早已写好了镇坛费多少元(其实这也是现添的，多少要看来人的情况而决定)。”你如果不肯多拿的话，他就会对你:“您带 多少钱仙家早已知道，您要不肯拿，就不能还坛钱，对于您有许多不利的地方。”这样一来，差不多的人就让他把钱给挤过去了。钱一到手，他随着把那张卦单交给你。纸上密密麻麻地都写满了。在字
的旁边都圈了许多红圈，好让你当时看不清楚。他一定对你说:“拿回家去一个人到个清静的地方去看吧，千万不要让第二个人看。自己看完了，马上把它烧掉。等到晚上12点以后，一定要把这纸灰送到清净地方的水里(这为的是灭痕迹)。”还对你说:“在送的时候，要是听见有什么动静，也不必害怕。”这为的是让你信得更切一些。当你真的拿回家去时，全是些绕脖子的话，一时猜测不透。看了一遍嫌麻烦，当然也就不愿再看了，同时也明白是受骗了，可是钱已出手，哪还能追得回来呢?摆卦摊的只要做成了号生意，马上就收了摊子，是惟恐有人来找后账的。早晚要算3卦的说法，完全是骗人的。
嘴子经
“嘴子经” 就是黄鸟儿算卦的。算卦人的鸟笼内带有黄鸟儿一只或两只，另外还带有不少的小纸口袋，在
口袋里装有带画图的卦帖儿，帖儿上还有简单的一两句断语，那就是给人算卦的主要根据。他这画图和断语都有好几种解法，那就看来人的情况和问的是什么事来决定了。他们常常是出现在比较偏僻的小巷里或是固定的庙会上，像白塔寺、土地庙、隆福寺、护国寺等处，都可以看见他们的踪迹。他们的生意对象，专门是些家庭妇女，特别是那些迷信较深的老太太们，更容易受他们的愚弄。有的老太太只要一
来算卦，他们在还没有开始算以前，用几句闲话或是客气话一套她， 她很容易地就能把自己的心事露了出来。在正式算的时候，再问她“是问什么事呀”，在她回答的一些话里边，就可以决定用什么话来解释那画图和断语了。但是这种算卦的人一定是先请卦礼。算一卦最多是二角钱，普通是一角多。一请下卦礼来，他跟着就放出了一只小黄鸟来，然后再把一摞纸口袋用手卡住，让小鸟用嘴向外叼，每-封大概是叼三四个纸口袋。等叼完之后，装好了小鸟儿，跟着打开纸口袋，一个一个地加以详细的解释。所画的那些图，先后好像都有一一定的联系。 但是笼统得很，哪样来解说都可以说得通。像那月令不顺哪、家宅不安哪、犯小人哪、多口舌哪，放在哪个人的卦上，多少都有一点。在他解说的当儿，一方面就在留心观察你的表情。如果来人不停地点头，那就肯定是说对了，紧跟着就给你开第二个方子。不是让你破一破，就是让你禳祓一-下。你一认头，那么最少也得要你一两块钱。如果不认头，最低的限，得让你再算一卦。在算第二卦时，那就完全按你的心事来说了，看风使船，处处来迎合你的企图。这些人的秘诀是:训练这小鸟儿的时候，把它饿到了极点。他的那些小纸口袋，都是成套的东西，在向外叼第一张时，如果不对，他的手就不放松，小鸟自然就另叼别一张。呵对了，他的手松，很容易地就叼出来了。
既叼出了第一张，成套是几个口袋，小鸟儿很自然地就顺序全叼出来了。他为什么在鸟叼完之后，一定 要给它点食吃呢?因为训练时就是这样做的，叼对了就得喂它，不然的话，它下次就不好好干活了。这种生意是没有多大油水的，只蒙一些老太太们。
炝子经
“炝子经”一般都是摆地摊。就地铺一大张厚纸或是一块蓝布包袱皮儿，在上面摆着一个小本儿和一支毛
笔，另外还放着一-块砚台。摊主对那来往的行人嘴里不住地说着:“哪位有事，尽管来谈。凡是那谋事不成、寻人不遇、婚姻不就、家庭不和、久病不愈、官司不结等等的问题，都可以指给你一条明路，或是遇事犯小人、多口舌、做事不太顺心、求财不大兴旺等等的疑难大事，只要您肯说出来，都有法来帮助您解决。”跟着又对看的人很郑重地说:“哪位要想和我谈谈，只要是粗谈命相，我是以文会友，不取分文
的。哪位要不信，不妨来谈谈看。”只要一有人围着来看，他便用手指着看的人说:“你看这-位印堂发，月令不顺”、“这一位天庭发亮，不久要走好运”、“这一位眼神发散，家里一定有问题”、“这一一位的气色已转过来，事情就要成…..就这样东指西一指，凡是站在前面的人都要说上这么一两句。他这种指法也有一定的路子，只要围在最前面不肯走的人，一定有心事。然后再参考他的穿着打扮和气派就可以看出他是哪一- 路人了。然后按你当时的神情，送上你一两句话来打动你的心事。你只要心一动，跟着再对你说:“这位老兄有心事，本想谈谈又怕要钱多。我现在当着诸位说:谈谈心事，是绝对不要钱的，您就只管放心大胆来试试。”然后便会问你:“您是看相呀?还是算命呀?”你只要-搭碴儿，他就甩开了别人，只和你一个人谈上了。在谈的时候，总是给你一种希望，可是不说那肯定的话，把你心里弄得半信半疑忐忑不安。你只好让他给细看看了。到这时他就说要细批细算的话，您多少得出点钱，在平常是细看两块钱，今天是一半奉送，只收您一块钱。赶你把钱拿出来，所谓细批细看，也不过是多说一些成套子的现成话就算完了。他所说的那些话，大概是搁到哪一个人的身上都有点符合。细研究起来，都是些不关痛痒的话，简直是八面风的生意经，一点问题也解决不了。钱也花了，才知道是上了当，可是已来不及了，只好认头。至于他们要钱的多少，也不是固定的，而要看你的身份和当时信服或不信服的情况来决定。
八岔子经
八岔子经这一种生意也卖得是派头儿。像过去的市场里面或是天桥一带都有这种卦摊。放着一张大八仙桌， 桌子上面摆着许多大棋子儿，棋子有的是乌木做的，有的是用铜做的。在棋子上刻着天干地支和《易经》上所常用的一些名词。桌子前面挂有一块布围子，上面有缝好的字样，不是“六交神数”、“奇门遁甲”就是“先天数”、“诚演周易”，在两边配的小字是“问事决疑”或是“疑难大事，一言以决”等等。另外在桌上还有个大铜筒，里面插着许多签子。有人来算卦，先抽一-根签子，算卦人便按着签子来摆棋子。把棋子摆好之后，再请来人任意翻一个棋子，然后问你:“要向什么事?”来人说明之后，再把棋子几来回摆弄一回，就可以给你断事了。所下的断语，总是说目下还不成，等交了什么时令以后，就可以看好的等等。给你-些希望，让你满意。如果是六爻卦，棋子儿还是一样，所不同的就是没有签筒，另外有一个小竹简儿，在里面装有3个小制钱。来人摇一回把钱倒出来，是几个字或是几个背面，记在另外的一张纸上。连摇6次之后，便可以按摇的天地演变出卦来。其它地方都和上面所说的完全一样。摊主算卦第一先看来人的情况，从脑子里临时加以设想，再和卦书上记下来成套的话结合在一起，用很熟练、肯定的语气说出来。他们给人下断语时，语气如此肯定反倒显得自己有能耐，那围着闲看的人，都会认为他的卦一定灵。彼此一传扬，来算卦的人自然也就会多起来了。他们还有一-种办法，在自己的生意不太好时，常常请人来给垫垫场子。垫场子的办法，就是装着诚心诚意来找他算卦。在还没有算以前，故意大声说:“你的卦只要算得灵，我是不怕多出卦礼的。如果要说得不对，我可不客气分文不给，你可不要恼。”算卦人更加夸张地说:“如果说得不对，不但不要你的钱，我还马上就收摊子。请你先把你所要问的事，暗自写下来，放在一一个地方，等我算完了，让别位先生给看看，我算得倒是灵不灵?”两人就像演双簧似的说得很热闹，也很惹人注意。算的卦自然一点不会错，那人就很爽快地多给卦礼，还对看的人说:“这先生真有能力，算得太准了!”别人看了，当然也就有人跟着来算。
哑经
做这种生意的人，大部分是相面的。他装着是个哑巴，彼此谈话完全用文字。旁边有“帖靴子”帮着做生意的人。只要有人到跟前去看，他就拿起笔来写个纸条:“先生你的相貌很好，不妨细看看。”他不但写得很好，而且文理还很通顺。马上递给你笔让你来写，你只要一写字，他就和你纠缠不清了。无论如何，也得让你把钱花了。如果遇到认识字而自己不会写的人，旁边就有人“自愿”来替你代笔，那么他的生意就更好做了。既有人替你写字，当然要问你一些话了，在问你的时候，那个装哑巴的看相人，早在偷
着留神你的一切了。彼此交换上几次纸片，你的大概情况他就摸个差不多了。因为你总认为他既是哑子，当然也就是个聋子，说话时一定不会注意他的，其实你哪知他是装的呢!替你写字的人，故意装着搞不清的样子，不住地来追问你，自然就得说明白了。那个替你写字的人，看得时机成熟了，就会帮着来怂恿你，设好了圈套，你想不钻那是不可能的。结果是听了半天瞎话，吃了半天捧，花了不少冤钱，你连知道都不知道。
游经
凡是串街巷来给人算命相面或打卦的人，都属于这一经。他们拉着骆驼沿街给人算卦，或打牌子(就是用铜做成的圆形中间突起的一种响器)、 吹横笛来给人算命，专门蒙骗家庭妇女们的钱。特别是那迷信很深的老太太们常常上他们的当。这些人之中蒙人最厉害的是那拉骆驼替人算卦的人。在北京虽然不像外地那样多，但是在比较偏僻一些的地方，也经常有这种人的踪迹。他们不论到什么地方，事前就有撩荒人给他们去下底。例如这-条胡同里某家有病人，病得时间多久了，病情如何等等情况，早已打向个清楚，或者是某家新近出了什么不如意的事及事情原因和经过，也都打听得很仔细。他既到了这个地方，就不轻易走开。特别是对这些有事的人家，更是围着他们的大门来转了，非等得把这生意做上才算完事呢。这生意只要- -做上了，开始并不让你花多少钱，最主要的是先让你信服。因为你家的事他说得
像亲见一样，你能不信服吗?你一信了，再想法儿翻你二道三道，才能设法赚你的大钱。这些人中手段最高的，可以弄到你几十元或百元的数目。这是江湖中比较毒辣的一门儿。至于那打牌子的、吹笛子的瞎子，虽然都是用一些术语欺骗家庭妇女们的钱，但是撒手儿比较小，最多也不过弄个一两元。
测字的
测字的这 种生意也是属于经之一种， 有人把它叫做“撤经”。凡是干这种生意的，大半都是些落魄的读书人，他们对于研究文字，多少都懂一一点儿，所以就琢磨出这种测字的办法来。干这生意的人都比较机智，脑筋转得非常快，能察颜观色猜测你的心事。据说在1930 年，有人突然接到老家的一份电报：母亲病重，急速回家。当天因为没有赶上火车，所以没有走。自然他的心里很不安定。下午就同一个朋友到西单商场去走走，一方面买点食品，一方面散散心。在商场门口看见有个测字的，招牌上写的是“王不邪”，抓他的纸卷测字是一毛钱，自己写字是两毛钱。朋友就怂恿他测个字，问问他母亲的病情吉凶。这人因为自己姓王就顺手就写了个王字。测字的问他是问什么事，这人就说:“家里有病人，看看有无危险?” 测字先生看了一回，又问病人和他的关系，说是母亲。测字的又问父母双全吗，他说父亲早已去世。他很肯定地对这位王姓人说:“给你送个喜信吧，病人决无危险。”接着又指着那个王
字说:“这王字是土上加一，现在你只有一位老人，是在土的上面，那就是还活着呢。眼下绝对没有.险…
当然这位求卦问病情的一听，也有点安慰。可等他与朋友赶到家一看，才知道他的母亲已在发电报的早晨故去了!
凡是测字的人，都是善于说词的。而且是引古证今说个滔滔不绝，好让你听了相信。
据说有一次在天桥的一个测字摊上，围了许多人都在听摊主讲这样一段话:从前明朝崇祯皇帝因为李闯王造反，天下大乱，心里烦闷，便私自走出宫去。走到前门地方，有个测字的先生，崇祯就让他给测
字。这先生看了一眼，让他随便说一个字。 崇祯顺口说了个“有”字。那先生说:“问什么事?”他说:“问国家大事。
那先生惊讶地说:“不得了!按‘有’字来说，是大字和明字的各一半，那就是大明江山已失去一半了!”崇祯急改口说:“我说的是朋友之‘友’。” 那先生更吃惊地说:“‘ 友’字是反字出头，天下更不可安矣!”崇祯又改口说:“我是说那申酉戌亥之‘酉’。” 那先生又看了崇祯一-眼说:“酉字是至尊的尊字除去头脚，恐当今至尊不得善终矣!”他说到这里对围听的人们说:“这测字是极灵不过的， 只在那人敢断不敢断了.”因为他说的时候，是绘声绘色、非常动听，说也奇怪，马上真就有好几个人请他来测字。可见这种生意和善于说词是极有关系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