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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马迁的侠义正气堪称史学之魂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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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马迁的侠义正气堪称史学之魂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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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有三游,德之贼也。一曰游侠,二曰游说,三曰游行(交游)。夫立气势,作威福,结私交,以立强于世者,谓之游侠;饰辩辞,设诈谋,驰逐于天下,以要时世者,谓之游说;色取仁,合时好,连党类,立虚誉,以为权利者,谓之游行(交游)。此之三者,伤道害德,先王之所甚也。凡此三游之作,主于季世,周秦之末尤甚焉——荀悦(东汉史学家)

游侠、游说、游行(交游),这是现代人抑制不住的快意人生。出风头,得名利,走捷径,作威作福,这些看起来出彩的人生华章,需要极高的技巧和尺度。

游侠、游说、游行(交游),几乎是每一个少年人的英雄梦,司马迁在史记中,极尽热情的赞美了这些行为,也误导了后世几多热血青年。班固曾替司马迁哀伤说:“迁博物洽闻,不能以智免极刑”。疑惑睿智且精通文史的司马迁怎么会罹此大祸?

司马迁的侠义正气堪称史学之魂魄

其实从司马迁替李陵出头的那一刻起,太史公身上就展现出了游侠的侠气,游说的口才,在武帝看来,还有游行(交游)的朋党。此三游者,为人主所大忌讳,所以他遭此大辱,已经是注定的了。司马迁为他的英雄气、英雄梦殉了道(少负不羁之才—-报任安书)。李陵事件他看不惯满朝“陵未没时,有使来报,汉公卿王侯皆奉觞上寿”,“陵败书闻,主上为之食不甘味,听朝不怡。大臣忧惧,不知所出”,于是为“素未能相善。趣舍异路,未尝衔杯酒,接殷勤之余欢”的李陵说公道话。

司马迁在《游侠列传》中,这样给游侠下的定义“其行虽不轨于正义,然其言必信,其行必果,己诺必诚,不爱其躯,赴士之困厄。”司马迁同情游侠的遭遇,想为被埋没的游侠张目。他说“至如闾巷之侠,修行抵名,声施于天下,莫不称贤,是为难耳。然儒、墨皆排摈不载。自秦以前,匹夫之侠,湮灭不见,余甚恨之”。—-为李陵的遭遇又何尝不是“余甚恨之”?为李陵仗义执言,又何尝不是“不爱其躯,赴士之困厄”?

司马迁在为李陵辩解中,充分显示了高超的技巧,比战国的辩士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他说李陵“其为人,自守奇士,事亲孝,与士信,临财廉,取予义,分别有让,恭俭下人,常思奋不顾身,以殉国家之急。其素所积蓄也,仆以为有国士之风。夫人臣出万死不顾一生之际,赴公家之难,斯已奇矣。今举事一不当,而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孽其短,仆诚私心痛之。”—-满满的正义感。

“且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,深践戎马之地,足历王庭,垂饵虎口,横挑强胡,仰亿万之师,与单于连战十有余日,所杀过当。虏救死扶伤不给,旃裘之君长咸震怖,乃悉征其左右贤王,举引弓之民,举国共攻而围之。转斗千里,矢尽道穷,救兵不至,士卒死伤如积。然陵一呼劳军,士无不起,躬自流涕,沫自饮泣,更张空巻,冒白刃,北首争死敌者。”—其文采,真是“无韵之离骚”,说的声情并茂,能体谅李陵的忠贞勇敢和不易,感人至深。而且矛头直指武帝的小舅子贰师将军李广利见死不救,正义感更是爆棚了。

司马迁的侠气,他的正义感,他的辩才,他的文采,真的很令人震撼,大有古人之风。可他的辩才越好,刘彻越难堪,满朝文武越难堪。

可惜这些不是喜欢搞权谋的刘彻所应该欣赏的,刘彻不是英雄侠客,他对这些不是赏识,而是深恶痛绝。

游侠的下场一般是身死族灭,虽然生前风风光光,快意恩仇。司马迁着重记述的郭解如此,一笔带过的其他游侠也如此(当时济南瞯氏、陈周庸亦以豪闻,景帝闻之,使尽诛此属)。

郭解不仅是用自己的是非正义替代官府的游侠,他还犯了游说和游行(交游)的忌讳。

武帝要把富豪迁徙到茂陵。郭解家贫,不够富的标准,想免此一举。连大将军卫青都在刘彻面前游说:“郭解家贫不中徙。”武帝说:“布衣权至使将军为言,此其家不贫。”估计此时刘彻就惦记上郭解了。

司马迁的侠义正气堪称史学之魂魄

郭解的游行(交游)。“诸公以故严重之,争为用”。“邑中少年及旁近县贤豪,夜半过门常十余车,请得解客舍养之”。郭解迁徙茂陵,“诸公送出者千余万”。“解入关,关中贤豪知与不知,闻其声,争交欢解”。他这么大的影响力,真的成了朝廷的眼中钉了。

在李陵事件上,司马迁就是游侠,就是英雄。司马迁明知道“儒以文乱法,侠以武犯禁”,这次他却乱法犯禁一起做了,支撑他的,就是正义感,就是超出责权的正义感,这就是游侠的侠气。

刘彻用英雄最不能接受屈辱侮辱了英雄。

那么司马迁强烈的侠义精神哪来的?是他的不懂这种侠义足以招来杀身之祸么?

司马迁应该是知道的。但是他们司马家世代为史官,是史官的责任感让他这么做的。

司马迁的侠义正气堪称史学之魂魄

文天祥的《正气歌》里面有句“在齐太史简,在晋董狐笔”。太史和董狐就是史家的榜样。

司马迁为李陵“量过”,殊不知他没有量过的资格,有量过资格的,只有汉武一人。

游侠之本生于武,毅不挠,久要不忘平生之言,见危受命,以救时难,而济同类。以正行之者,谓之武义。其失之者,至于为盗贼矣。

游说之本生于是非,使于四方,不辱君命。出疆,可以安社稷,利国家,则专对解结辞绎矣,民之瘼矣。以正行之者,谓之智辩。其失之甚者,至于诈矣。

游行(交游)之本生于道德仁义,泛爱容众,以文会友,和而不同,进德及时,以立功业于世。以正行之者,谓之君子。其失之甚者,至于因事害私,为奸宄矣。

甚相殊远,岂不哀哉?故大道之行,则三游废矣。

这就是三游的分寸,把握不好,就从义士滑落为奸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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